有哪些感慨年龄大了的句子(人总会老当你老了)

有哪些感慨年龄大了的句子(人总会老当你老了)

admin 2025-09-10 楚辞起名 2 次浏览 0个评论

晚饭后,电视机的音量被调到35。新闻联播的片头曲像一面铜锣,在我耳边敲得震天响。妻子舒兰在厨房洗碗,哗哗的水声都盖不住这声音,她终于忍不住,探出半个身子喊:“林涛,你聋了吗?小点声!”

我没动,眼睛盯着屏幕,直到主持人字正腔圆地念出“观众朋友们晚上好”,才慢悠悠地拿起遥控器,把音量从35调到33。

舒兰端着一盘切好的苹果走出来,重重地放在茶几上,发出一声闷响。“跟你说话呢,听见没有?”

我“嗯”了一声,拿起一块苹果,很脆,但没什么味道。我瞥了一眼电视柜最下层的抽屉,那里放着一本旧相册,相册里夹着一张发黄的单人照。照片上的年轻人穿着崭新的工装,笑得一脸灿烂,那是我,三十年前的林涛。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耳朵,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当年车间里机器的轰鸣。

“下周的体检,你跟小伟说了没?让他请个假陪你去。”舒兰在我身边坐下,语气缓和了些。

我把苹果核扔进垃圾桶,没看她,只是盯着电视上不断滚动的字幕,陷入一种反常的沉默。最近,我的沉默越来越多,像一层厚厚的茧,把自己包裹起来。舒兰似乎习惯了,她叹了口气,不再追问。

手机在沙发缝里震了一下,是儿子林伟发来的微信:“爸,我那个朋友说,他公司有个理财产品,年化6%,保本的,你要不要考虑一下?”

我拿起手机,打字很慢:“家里的事,你……”我顿住了,删掉这几个字,想了想,回了句:“行了,我知道了。”

我知道什么呢?我知道,银行的存款利率跑不赢通胀,我知道儿子一片好心,我还知道,有些事,不能跟他说。就像我知道,电视音量开到35,我才能勉强听清每一个字,而承认这一点,比承认自己老了还难。

手机又震了一下,不是儿子的,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发来的短信,只有简短的几个字:“林叔,我爸情况不太好。”

我心里一紧,像被针扎了一下。我迅速把那条短信删掉,然后把手机屏幕朝下扣在沙发上,仿佛这样就能把那个秘密也一同压住。

“谁啊?”舒兰随口问。

“卖保险的。”我面不改色地回答,拿起遥控器,又把音量从33调到了34。

舒兰的眉头皱得更深了,她没再说什么,只是起身去阳台收衣服。我看着她的背影,突然觉得这个我们住了三十年的家,变得有些陌生。每个角落似乎都藏着秘密,每个家电发出的噪音,都在提醒我一些正在失去的东西。

第二天一早,我醒得很早。天还没亮,舒兰还在熟睡。我蹑手蹑脚地起床,没开灯,摸黑走到客厅。我拉开电视柜的那个抽屉,拿出那本旧相册。借着窗外微弱的晨光,我翻开,找到那张照片。照片背后,用钢笔写着一行字:赠挚友林涛,王建军,1992年秋。

王建军,老王。我的师傅,我的救命恩人。

三十五年前,在钢厂的车间里,一块飞旋的钢坯脱轨,是他一把将我推开,自己的腿却被砸断,从此落下了终身残疾。我一直觉得欠他的。这份亏欠,像一根扎进肉里的刺,不碰不疼,一碰就钻心。

我把照片放回去,心里五味杂陈。老王唯一的儿子几年前做生意失败,欠了一屁股债,去年老王又查出了尿毒症,每周都要透析。他那个倔强的脾气,跟我一模一样,死活不肯告诉我。还是他女儿,那个我只见过几面的姑娘,走投无路才找到了我。

“林叔,我爸说,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是你,当年连累你……”姑娘在我面前哭得泣不成声。

我能说什么?我只能拍着胸脯说:“放心,有叔在。”

可我拿什么保证?我只是一个退休的工厂副主任,每个月拿着几千块的退休金。家里所有的积蓄,都在舒兰那里管着。跟她要?怎么开口?说我要拿我们养老的钱,去填一个无底洞?她不会同意的。我们为这点钱吵过太多次架了。

我坐在黑暗里,听着墙上挂钟的滴答声,一下,又一下,像在催命。我必须想个办法。

早饭时,林伟带着孙子乐乐过来了。乐乐六岁,正是人嫌狗不待见的年纪。他一进门就嚷嚷:“爷爷,你的电视声音太大了,我在楼下都听见了!”

童言无忌,却最伤人。

我脸上一热,正要发作,林伟赶紧把乐乐拉到一边,“小孩子家懂什么,别乱说。”他转头对我笑笑,“爸,我今天休息,陪您和妈去逛逛商场?”

我没什么心情,但舒-兰很高兴,立刻回房去换衣服。

我看着林伟,他正低头看手机,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滑动。我想起他昨晚发的微信,心里一动,说:“小伟,你昨天说的那个理财,靠谱吗?”

林伟立刻抬起头,眼睛发亮:“爸,你终于想通了?绝对靠谱!我那朋友在银行做高管,这是他们内部的资源。我跟你说,现在钱放银行就是贬值,得让钱生钱。”

他开始滔滔不绝地讲着复利、通胀、资产配置。我一个字也听不进去。我只关心一个问题:“这个钱,随时能取吗?”

“随时倒是不能,一般是半年或者一年期。爸,你急用钱?”他有些疑惑。

“不急,我就是问问。”我掩饰道,“你妈把钱看得紧,我想自己存点私房钱,以后给乐乐买糖吃。”

林伟笑了:“爸,你还来这套。行,这事包在我身上。妈那边我来搞定。不过,爸,你得先学会用手机银行,以后转账什么的方便。”

于是,接下来的一个小时,变成了林伟的“智能手机教学课”。

“爸,你看,点这里,输入密码……不是这个密码,是支付密码!”

“这个小圆点是干嘛的?怎么又跳回去了?”

“爸,你手别抖啊,点错了!这是转给陌生人了!”

我额头上渗出汗,盯着那块小小的玻璃屏幕,感觉自己像个十足的傻子。那些图标、按钮,在我眼里就像一堆天书。我的手指又粗又僵,总也点不准。越是着急,越是出错。

“哎呀,爸,你怎么这么笨啊!”林伟终于不耐烦了,一把抢过手机,“算了算了,我来帮你弄。”

他嘴里嘟囔着:“这么简单都不会。”

那句话像一根针,精准地刺进我心里最柔软的地方。我猛地站起来,浑身的血液都往头上涌。

“我不弄了!”我吼了一声,声音大得把自己都吓了一跳。

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。舒兰从房间里走出来,惊讶地看着我。乐乐被我吓得躲到林伟身后。

林伟也愣住了,举着手机,不知所措:“爸,我……我不是那个意思。”

我胸口剧烈地起伏,喉咙发紧,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我怕的不是学不会,不是操作失误。我怕的是,在儿子面前,我成了一个什么都不懂、什么都做不了的废物。

人老了,最怕的不是记不住事,是怕自己成了多余的人。

我转身走进卧室,“砰”地一声关上了门。我听见舒兰在外面小声地骂林伟,也听见林伟委屈的辩解。我靠在门上,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。从什么时候开始,我连发脾气的底气都没有了?

那天,商场终究没去成。林伟带着乐乐灰溜溜地走了。我和舒兰一天没说话。

晚饭,还是我做的。两菜一汤,都是她爱吃的。吃饭的时候,电视依旧开着,音量34。我们沉默地吃着,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。

晚上,我躺在床上,翻来覆去睡不着。我知道,钱的事情不能再拖了。老王的女儿说,下周就要手术,还差五万块。

第二天,我揣着自己的工资卡,去了银行。卡里只有我这两年偷偷攒下的两万多块私房钱。我全部取了出来,现金。捏着那一沓厚厚的钞票,我心里没有半点踏实,反而更加沉重。

还差三万。

我鬼使神差地走到了另一家银行,那是我们家存定期存款的银行。存折在舒兰那里,但我记得密码,我的生日。我走到柜台,报出存折号码——那串数字我背得滚瓜烂熟。

“先生,您要取钱吗?没有存折,需要本人身份证办理挂失,七天后才能取。”柜员小姐公式化地回答。

我心里一凉。也是,哪有这么容易。

我失魂落魄地走出银行,像一只斗败的公鸡。正当我站在路边,不知道该往哪走的时候,我看到了马路对面,舒兰正提着菜篮子,和一个老邻居有说有笑地走过来。

我吓得一激灵,立刻闪身躲到一棵大树后面。我看着她走过去,心脏怦怦直跳。我这是在干什么?像个做贼的小偷。我林涛一辈子光明磊落,什么时候这么窝囊过?

回到家,我把那两万块钱藏在床底下最里面的一个旧皮箱里。做完这一切,我出了一身冷汗。

晚饭时,舒兰突然问:“今天下午去哪了?我买菜回来,听张姐说,在银行门口看见个像你的人。”

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,筷子上的红烧肉差点掉下来。“没去哪。在楼下跟老李下棋。”我强作镇定。

“是吗?”舒兰看了我一眼,那眼神,像是在审视。

我不敢再看她,埋头扒饭。

那天晚上,我做了一个梦。梦见我又回到了钢厂,机器轰鸣,火花四溅。一块烧红的钢坯朝我飞来,我动弹不得。老王大喊着我的名字,向我扑过来……我惊醒了,一身冷,床单都湿透了。

旁边的舒兰被我惊动了,她翻了个身,含糊地问:“怎么了?做噩梦了?”

“没事。”我哑着嗓子说。

黑暗中,我能听见她平稳的呼吸声。我们是三十多年的夫妻,我却感觉我们之间隔了一道看不见的墙。

不能再这样下去了。

第二天,我主动给林伟打了电话。“小伟,你说的那个理财,我想好了。你帮我跟你妈说说,先拿五万块出来试试。”

“好嘞,爸!您放心!”林伟很兴奋。

我知道,这像一场赌博。如果舒兰同意了,我就有办法把钱挪出来。如果她不同意……我不敢想。

林伟的效率很高。当天晚上,他就和舒兰在电话里“沟通”了一个多小时。我假装在看电视,耳朵却竖得老高。

“妈,现在这年头,钱放银行就是亏本……”

“什么?不安全?我朋友在银行做副行长,这还能不安全?”

“哎呀,不是骗子!爸也同意了!”

最后,舒兰似乎被说动了。她挂了电话,坐在我对面,盯着我看了很久。“老林,你也是这个意思?”

我点了点头。“总得试试。不然钱都毛了。”

她又沉默了很久,久到我以为她要拒绝了。“行。那就先拿五万。但是,钱得从我这儿过。你把那个副行长的电话给我,我得亲自问问。”

我心里咯噔一下。这可怎么办?我哪有什么副行长朋友?

“他忙,哪有时间接电话。”我急中生智,“小伟都问清楚了,还能有假?”

“那不行。”舒兰很固执,“看不见真人,听不见声音,我心里不踏实。五万块不是小数目。”

我们的谈话陷入僵局。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。

就在这时,我的手机又响了,还是那个陌生号码。我心里一慌,赶紧按了静音。

舒兰的目光锐利如刀:“谁的电话?怎么不接?”

“推销的。”我把手机塞进口袋。

“拿来我看看。”她伸出手。

“你看我手机干什么?一点隐私都没有了?”我急了,声音也大了起来。

“隐私?林涛,你最近神神秘秘的,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?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?”她的声音也拔高了,带着一丝颤抖。

“你胡说什么!”我气得浑身发抖。

“我胡说?那你把手机拿出来!”

“我说没有就没有!”

夫妻之间,最远的距离不是不爱了,而是你心里藏着一个我走不进去的雷区。

我们就在客厅里对峙着,像两只斗红了眼的公鸡。空气凝固了,连电视里慷慨激昂的演讲都变得悄无声息。

最终,我还是妥协了。不是因为心虚,而是因为我看到了她眼里的泪光。我把手机递给她,心里一片冰凉。

她接过手机,手指颤抖着解锁。我的通话记录和短信箱都是空的,那条关键的短信,我早就删了。

她翻了很久,什么也没找到。她把手机还给我,脸上没有丝毫放松,反而更加凝重。“林涛,我们这么多年的夫妻,你有什么事不能跟我说?你取那两万块钱干什么去了?别以为我不知道。”

我脑袋“嗡”的一声。她知道了。她什么时候发现的?

“我……我……”我张口结舌,一个字也编不出来。

“你是不是拿去赌了?”她盯着我,一字一句地问。

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耳朵。赌?她竟然会这么想我?

“在你心里,我就是这种人?”我气得笑了起来,笑声里全是悲凉。

“那你告诉我,钱去哪了?”她逼问。

我看着她,嘴唇动了动,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。我不能说。老王的尊严,比我的清白更重要。

那晚,我们分房睡了。这是我们结婚三十多年来的第一次。我躺在书房的单人床上,睁着眼睛直到天亮。

接下来的几天,家里陷入了可怕的冷战。我们不说话,不看对方,像两个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。饭,还是我做,她也吃,但饭桌上死一样地寂静。电视机的音量,我默默地调回了28,即使很多时候我根本听不清在说什么。

林伟感觉到了家里的气氛不对,打电话来问。我只说:“没事。你妈最近更年期。”

“行了,我知道了。”林伟在那头叹了口气,“爸,你们也注意点身体。别老吵架。”

他的口头禅,跟我如出一辙。但他说出来,是无奈和关心。而我说出来,是敷衍和伪装。

钱的事,迫在眉睫。我不能再等了。我决定铤而走险。

我查了舒兰放存折的地方,在她床头柜最下面的一个首饰盒里。我知道她有个习惯,每天早上会去小区的花园跳一个小时的广场舞。

那天早上,她像往常一样出门了。我听见门“咔嗒”一声关上,心脏立刻狂跳起来。我冲进卧室,拉开床头柜,拿出那个首饰盒。存折就在里面。

我抓起存折和我的身份证,像个贼一样冲出家门。

银行里人不多。我填好取款单,递给柜员。五万。我的手心全是汗。

“先生,密码。”

我深吸一口气,在密码器上按下了我的生日。

“密码错误。”

我愣住了。怎么会?我明明记得是这个。

“先生,再试一次?”

我又输了一遍。

“密码错误。您今天还有最后一次机会,再错就要锁定了。”

我的大脑一片空白。密码不是我的生日?那会是什么?舒兰的生日?我们的结婚纪念日?我飞快地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所有可能的日期,但没有一个有把握。我不敢再试了。

我失魂落魄地走出银行,手里捏着那张没用的存折,感觉天都塌了。

我沿着马路漫无目的地走着,不知道该去哪里。路过一个公园,我看见一群老头在下棋。曾几何时,我也是他们中的一员。但现在,我没有那个心情。

我的标志性动作,就是烦躁的时候会下意识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方手帕,擦拭我那双擦得锃亮的旧皮鞋。此刻,我坐在公园的长椅上,一遍又一遍地擦着鞋面,直到皮鞋亮得能照出我憔悴的脸。

突然,我的手机响了。我以为又是老王的女儿,拿起来一看,却是林伟。

“爸,你在哪呢?我刚去家里,妈说你出去了。我给你买了点东西。”

“我在……人民公园。”

“行,你等我,我马上过来。”

十几分钟后,林伟提着一个袋子找到了我。他把袋子递给我:“爸,给你买了个东西。”

我打开一看,是一个小巧的助听器。

我的火气“噌”地一下就上来了。“你买这个干什么?我耳朵好好的,用不着这个!”我把助听器扔回袋子里。

“爸,你别犟了。你耳朵什么情况自己不清楚吗?电视开那么大声,跟你说话你总听不见。这不是什么丢人的事,就跟眼睛花了要戴老花镜一样。”林伟耐心地劝我。

“我说了我用不着!”我站起来,声音因为激动而嘶哑,“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!用不着你来操心!”

我的自尊心,再一次被狠狠地踩在地上。先是学不会手机,现在又是耳朵。在儿子面前,我所有的伪装都被撕得粉碎。

“爸!”林伟也有些急了,“你怎么就不听劝呢?我是为你好!”

“为我好?为我好就是天天戳我心窝子?就是觉得你老子又聋又笨,是个废物?”我几乎是吼出来的。我用了方言,那种只有在极度愤怒时才会冒出来的土话:“你个小王八羔子,翅膀硬了,教训起老子来了?”

公园里的人都朝我们看来。林伟的脸一阵红一阵白。

有时候,眼睛看见的,恰恰是真相最拙劣的伪装。在所有人眼里,我是一个固执、不可理喻的老头,而林伟,是一个孝顺却委屈的儿子。没人知道我心里的惊涛骇浪。

我不想再跟他争辩,转身就走。

“爸!”林伟在后面喊我,“妈把存折密码改了!她说,在你跟她说实话之前,家里的钱一分都不会动!”

我停下脚步,背对着他,全身僵硬。

原来,她什么都知道。她不是在怀疑我,她是在用这种方式,逼我说出真相。

我没有回头,迈开步子,几乎是逃一样地离开了公园。

回到家,舒兰不在。桌上放着一张纸条,是她的字迹:我去你姐姐家住几天,你冷静一下。

我颓然地坐在沙发上。这个家,空了。

我拿起林伟留下的那个助听器,看了很久,最终还是把它扔进了抽屉。

晚上,我一个人,煮了一碗面。没有开电视,屋子里安静得可怕。我突然发现,没有了电视的噪音,我能听见很多平时忽略的声音。冰箱的嗡嗡声,窗外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,还有我自己的,孤独的心跳声。

我拿出手机,拨通了老王女儿的电话。

“林叔……”

“丫头,别急。钱的事,叔再想办法。”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沉稳。

挂了电话,我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,第一次感到了绝望。我这一辈子,没求过人。但现在,为了那份情义,我可能不得不拉下这张老脸了。

我翻开通讯录,一个一个地看过去。老同事,老朋友……能借钱的,有几个?张口,又该怎么说?

就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,门铃响了。

我以为是舒兰回来了,心里一喜,赶紧去开门。门口站着的,却是儿子林伟和儿媳小洁。

林伟的表情很复杂,小洁则是一脸的担忧。

“爸,我们能进去谈谈吗?”林伟说。

我让他们进了屋。小洁很勤快,放下东西就去厨房烧水。林伟则拉着我坐在沙发上。

“爸,对不起,今天在公园,我不该那么说你。”他先道了歉。

我摆摆手,没力气说话。

“爸,”林伟犹豫了一下,还是开口了,“小洁前几天,在市医院门口,看到你了。”

我心里一沉。

“你……跟一个年轻姑娘在一起。你还给了她一沓钱。”林伟说得很艰难,眼睛不敢看我。

我瞬间明白了。原来,根源在这里。小洁看到了,告诉了林伟,林伟告诉了舒兰。所以,才有了那场关于“外面有人”的争吵。

我只觉得荒谬,又觉得悲哀。我一辈子的清白,到老了,竟然蒙上这种不白之冤。

“所以,你们都以为我……”我自嘲地笑了笑。

“爸,我们不是那个意思。”小洁端着水杯走过来,轻声说,“我们只是担心你。你从来不是乱花钱的人,突然拿出那么多钱给一个外人,我们怕你被骗了。”

她的眼神很真诚,没有一丝怀疑。

我看着他们俩,突然觉得很累。我一直想一个人扛着,结果却把所有人都卷了进来,还造成了这么大的误会。我的固执和骄傲,像一个笑话。

男人一辈子,总有几件不能跟枕边人说的傻事,不是不信,是怕她跟着一起扛。可我忘了,这个家,从来不是我一个人的。

“那个姑娘,是我老战友王建军的女儿。”我终于开口了,声音沙哑得厉害,“你们应该叫他王爷爷。他……得了尿毒症,要做手术。”

我把所有的事情,原原本本地都说了出来。从三十五年前那场事故,到老王家的困境,再到我取钱、想动用定期存款的全部经过。

客厅里一片寂静。林伟和小洁都听呆了。

“爸,这么大的事,你怎么不早说啊!”林伟一拍大腿,声音里满是懊悔和心疼,“你要是早说了,我们怎么会误会你!妈也不会气得回娘家了!”

“我……”我张了张嘴,“我不想让你们跟着操心。这是我自己的事。”

“什么你的事?王爷爷也是我们的长辈!你的事就是我们家的事!”林伟激动地说,“钱的事你别管了,差多少,我来想办法!”

我看着儿子,他已经不是那个需要我教他骑车的孩子了。他长大了,肩膀宽了,可以为我分担风雨了。我的眼眶一热,视线有些模糊。

“爸,你别急。”小洁把一杯温水递到我手里,又拿了一条热毛巾给我,“妈那边,我去解释。她最讲道理了,知道真相肯定就回来了。”

就在这时,卧室的门突然开了。

舒兰穿着睡衣,眼睛红肿地站在门口。

我们都愣住了。

“你……你没走?”我结结巴巴地问。

她走过来,没看我,而是从我手里拿过那张银行卡,又从抽屉里拿出那本定期存折,一起拍在茶几上。“密码是乐乐的生日。家里所有的钱都在这里,一共三十一万。明天,我跟你一起去医院,把钱给老王家送去。”

说完,她转身就进了厨房。我听见里面传来压抑的抽泣声。

我僵在原地,手里还捧着那杯温水。水的热度,一直传到我心里。

林伟和小洁对视一眼,悄悄地退了出去,把空间留给了我们。

我在沙发上坐了很久,才走进厨房。舒兰背对着我,在水槽前洗着什么,肩膀一耸一耸的。

我走过去,从背后轻轻抱住她。“对不起。”

她没说话,只是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,眼泪打湿了我的衬衫。

冷战了这么多天,我们之间所有的隔阂、猜疑、委屈,都在这个无声的拥抱里,烟消云散。我不需要解释,她也不需要追问。三十多年的夫妻,有些东西,是刻在骨子里的。

那天晚上,我睡得格外安稳。半夜,我有些咳嗽,咳得厉害。黑暗中,我感觉舒兰起身了。过了一会儿,她回到床边,把一杯水放在床头柜上。我摸了摸,是温的,里面似乎还有一丝甜味。是蜂蜜水。她一句话没说,又躺下了。

第二天一早,天刚蒙蒙亮,我就醒了。我走到阳台上,清晨的空气很清新。舒兰正在厨房里忙碌,为我们准备早餐。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,给她镶上了一道金边。

我看着她的背影,心里一片宁静。家,又回来了。

我们一起去了医院。当我把那张存着三十一万的卡交给老王的女儿时,那个坚强的姑娘“扑通”一声就跪下了。

“林叔,舒姨,这钱我们不能要……”

舒兰把她扶起来,眼圈也红了。“傻孩子,快起来。你爸跟我们家老林是过命的交情。什么要不要的,救人要紧。”

我们见到了病床上的老王。他瘦得脱了形,看见我们,浑浊的眼睛里立刻涌出了泪。他拉着我的手,嘴唇哆嗦着,说不出话。

“行了,我知道了。”我拍了拍他的手,用了我们之间最熟悉的口头禅。年轻时,他教我技术,我学得慢,他骂我,我总这么不服气地顶一句。后来,我们成了朋友,这句话就成了我们之间的玩笑。而现在,我说出这三个字,是告诉他:别说了,兄弟,我懂。

从医院出来,我们心里都沉甸甸的。虽然钱解决了,但老王的身体,依然是个未知数。

回到家,林伟和小洁已经把乐乐接来了。小家伙一见我,就跑过来抱住我的腿。

“爷爷,奶奶说你是个大英雄!”

我摸了摸他的头,笑了。

小洁给我和舒兰端来削好的水果,林伟则在旁边汇报他的“战果”。

“爸,妈,我问了我那个在银行的朋友,他说可以帮忙联系一下北京的专家。我还托人问了,咱们市中心医院的血库O型血有点紧张,我已经让几个同事去献血了,以备不时之需。”

我看着儿子,心里说不出的骄傲和欣慰。

到了这个年纪才明白,能用钱解决的都不是大事,用钱也解决不了的,才是天大的事。比如情义,比如亲情。

下午,乐乐在客厅玩,我坐在沙发上看书。他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了那个助听器,好奇地摆弄着。

“爷爷,这是什么呀?像个小耳机。”

“给爷爷用的。”我说。

“哦!”他似懂非懂地点点头,然后大声说:“爷爷,你戴上这个,是不是就不会听不见我说话了?上次你都没听见我叫你。”

孩子无心的话,却像一把小锤子,轻轻地敲在我心上。是啊,我听不见他叫我。我错过了多少次孙子对我的呼唤?

我看着乐乐清澈的眼睛,第一次没有感到难堪,而是有些心酸。我从他手里接过助-听器,在舒兰和林伟的注视下,有些笨拙地,把它戴进了耳朵里。

世界瞬间清晰了起来。

我能听见窗外远处汽车的鸣笛,能听见厨房里小洁在切菜的细碎声音,能听见舒兰刻意放缓的呼吸声。

“爸,感觉怎么样?”林伟小声问。

我点了点头。“挺好。”

晚上,医院传来消息,老王手术很成功,但术后出现了排异反应,情况很危急,急需大量的O型血。林伟联系的那些血源,因为各种原因,都还没到位。

我们一家人立刻赶到医院。看着监护室里亮起的红灯,所有人的心都揪了起来。

老王的女儿和妻子已经哭成了泪人。

“血型,我是O型。”我突然说。

“我也是。”舒兰立刻接话。

“爸,妈,你们年纪大了,不行!”林伟立刻反对。

“什么行不行的?救命要紧!”我态度很坚决。我这辈子,没为什么事这么拼过。

经过检查,我的身体指标符合献血要求。我坐在采血椅上,看着鲜红的血液从我的手臂流进血袋。那一刻,我没有害怕,心里反而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。

年轻时养儿防老,老了才懂,养的不是儿,是那份割不断的牵挂和人情味。我今天救的,不只是老王,也是在为我的孩子们,种下一颗关于“情义”的种子。

因为我的及时输血,老王的情况稳定了下来。

一个月后,老王出院了。虽然身体还很虚弱,但已经脱离了危险。他出院那天,我们两家人一起吃了顿饭。饭桌上,老王举起酒杯,非要敬我。

“老林,大恩不言谢。这条命,是你给的。”

我跟他碰了一下杯,还是那句:“行了,我知道了。”

他笑了,我也笑了。舒兰和老王的妻子在一旁,看着我们,眼角都带着笑意。

那顿饭,我们吃得很开心。

生活似乎又回到了原来的轨道,但有些东西,已经悄然改变。

家里的电视音量,再也没有超过20。我戴上了助听器,虽然还是有些不习惯,但我能清晰地听见乐乐每一次叫我“爷爷”,能听见舒兰在厨房里哼着的小曲,能听见窗外鸟儿的叫声。

我和舒兰的关系,比以前更好了。我们开始每天晚饭后一起去散步。我们会聊起年轻时候的趣事,聊起林伟小时候的糗事,聊起对未来的打算。我们的话,好像永远也说不完。

林伟和小洁也来得更勤了。他们不再只是送东西,而是会坐下来,陪我们聊聊天,听我们讲过去的故事。

我那双擦得锃亮的旧皮鞋,依然是我的最爱。但我不再是一个人孤独地擦拭,有时候,乐乐会拿着小抹布,像模像样地帮我一起擦。

一天晚饭后,我坐在沙发上,舒兰递给我一个削好的苹果。很甜,很多汁。电视里放着一部我们都喜欢的电视剧,声音不大,刚刚好。

我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,摩挲着上面的按键。我想对舒兰说点什么。想说,对不起,之前让你担心了。想说,谢谢你,一直在我身边。又或者,只是简单地说一句,这苹果,真甜。

我张了张嘴,看着她温柔的侧脸,最终却只是笑了笑。

我把遥-控器轻轻地放回原处。

有些话,不必说出口。她懂,我都懂。这就够了。窗外的夜色,温柔得像一首老歌。

转载请注明来自1Mot起名网,本文标题:《有哪些感慨年龄大了的句子(人总会老当你老了)》

每一天,每一秒,你所做的决定都会改变你的人生!

发表评论

快捷回复:

评论列表 (暂无评论,2人围观)参与讨论

还没有评论,来说两句吧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