黄兴这个人，就是那种天生跟别人不太对牌的主儿。从小到大，哪儿都和周围人有点格格不入。你说，这世界要是全是循规蹈矩、拍拍脑袋上班的人，黄兴大概就活得挺憋屈的。但偏偏呢——他这副骨头，生出来就自带点“不跟你们合群”的味道。这种人，你说讨厌吧，也不见得；可真混到一块，又觉得他跟大伙儿就是有点不一样。

听过抓周没？小孩子刚满岁的时候，家里老人摆一堆玩意儿，让娃娃随手挑，什么墨砚、算盘、戟枪、顶戴花翎……按老辈儿的话说，这能瞧出以后要走哪条路。黄兴那回，眼睛都没看顶戴花翎，直接把它甩一边，就是不愿碰权贵的象征，哪怕家里大人塞好几次，也是一副“不爱搭理”的劲头。好笑是好笑，可细想想，他这脾气，好像一早就把后来人生路子埋下了伏笔。

小黄还没长大呢，家里把他送进私塾。别说，脑瓜子是真灵，书翻一遍就能背下来，老师对他那是夸得没边儿。但你要说同窗之谊、热热闹闹一起玩，黄兴算是个冷脸孩子——宁肯一个人坐在后头琢磨诗书，也懒得跟同龄人凑热闹。很多年以后，有些老人家还会说，“我跟黄兴读过书呢！”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，能说得上名字就不错了。

私塾嘛，老一套规矩下来的，八股文章、四书五经，教的尽是些考功名的条条框框。黄兴学得快，可心里头没多大乐趣。其实他更喜欢在书里溜达到乱世英雄、边寨侠客那些故事。可老母亲是一心盼着儿子金榜题名，黄兴不敢让母亲难过，就只能咬咬牙，也学点那套“官话八股”。有一次先生瞅着黄兴那篇文章，直摇头，“这写法呀，考不中！”黄兴没说什么，其实心里有桩话：谁稀罕那玩意儿呢？不过是为了让娘家宽心。

乡试那年，亲戚朋友都过来给他壮行。有人拍着肩膀：“兴哥，这次肯定得中！”黄兴笑笑，心里想的却是：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，参加考试不过是换个借口溜达溜达。离家那天，他给娘写了首诗，里头一句“中举也不能满足我志愿，这次出来只是让母亲放心吧。”你说，这孩子要不是天分高，潦草点也难混个秀才。偏偏就是不走寻常路，连考秀才都像是顺手捡个玩意儿。

其实，学校那点文墨不算啥，黄兴更喜欢的还是刀枪马术。这事儿跟他家乡善化县的风气也有关系，那里民风彪悍，周围山头不是有绿林就是有悍匪，百姓受苦受灾，县里的官衙却闭着眼睛装糊涂。碰上强盗来村里抢掠，百姓去衙门哭诉，县令照样推三挡四，日子就这样一点点磨没了。

我家要是碰上这种事，估计也憋了一肚子火吧！黄兴不吃那套，年轻时马骑得溜、弓拉得满，干脆聚集一帮庄稼汉，自己办了个民团。遇上强盗打劫，他领着人就直冲了上去。有一次，那地方最横的匪头童老幺带着一百来号人围住一家，可把村里人吓傻了。民团刚赶过去就被打散，场面一度挺惨。那阵子，要不是黄兴赶得及时，这出劫案估计就得长命。

黄兴上来没二话，骑马持刀横冲进去，好不容易杀得几个匪首脑袋落地，强盗们吓得鸡飞狗跳，剩下的全跑山上去了。童老幺大头目这下落了黄兴手里，村里人都松了口气，可县长闻风赶来，却眼里盯着童老幺——这想拿去邀功呗，顺便让上头给自己加官进禄。黄兴一看，哪肯让这个人占了便宜？他说县衙本职就是守护百姓，你们成天不管事，现在人被民团捉了，倒要摘桃子？

黄兴那天没跟县长废话，直接“送”了童老幺，省得以后再祸害村庄。县长板着脸，带着衙役无趣地走了。大家都看在眼里，说这小子天生带股狠劲儿，不惧权贵。这事儿传开以后，善化县的强盗们见着黄兴都绕着走，也没人再敢轻易进村。

你问这一生过得顺吗？还真不是。黄兴读书厉害、武艺高强，做事又不按常理出牌。可身边总有点子误解、冷眼、隔膜。别人觉得他清高，他未必就真清高；有人觉得他太自我，他其实也在为娘家、为乡亲，践踏着自己的意愿让大家能喘口气。

后来年头一转，黄兴慢慢从地方英雄变成了革新志士。大清朝的腐败，已经让他忍无可忍。他成了发动革命的领头人物，那种“抓周不要顶戴花翎”的劲头又派上了用场。你看，一个从小不爱凑合、不怕冷落的人，反倒能顶着千军万马，把陈旧的王朝挑落马下。

这一辈子，黄兴没走寻常路。读书是为了家人，舞刀是为了百姓，后来革命，却是为了整个中国。是不是有点戏剧性？其实仔细想，这样的人，真不是什么“爽文模板”。他没天降伟业，也没金手指。只是一直在做那让自己安心、让别人安心的事。偶尔苦闷，偶尔犹豫，但碰到该出手的时候，早就没了二话。

我有时想，黄兴要是生在现在，大概是个爱憎分明、话不多的“理想主义者”。也许在朋友圈默默点赞，出事却第一个冲上去，不为虚名，不管后果。活成这样的人，不多——其实也挺难。你说他是野，还是勇，是孤，还是义？有些路边的小事，是不是真能决定一个人的大步子走向？

黄兴后来的人生，还掺和了革命、友情、家国大事，这些就先不细说了。但每回想起那顶花翎、不肯抓的那只手，和他自个儿策马冲入人堆、冷脸杀匪的样子，总觉得这人活着，就是一股子“活该去改变点什么”的气息。

也不知他自己会不会感慨：人生本没什么剧本，都是一步步逼出来的罢了。